中国“私家侦探”能否“阳光下生存”

最近，有一则新闻引起了诸多媒体的关注：中国“私家侦探”将于本月18日在杭州召开号称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峰会。
提起“私家侦探”，你会联想到什么？福尔摩斯，“007”，还是电线杆上诸多婚外恋调查、债务调查等“黑色广告”？其实，我们身边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出现了类似“私家侦探”的特殊群体。
 他们的存在是不是合法？他们的行为是否会影响正常的社会秩序？“私家侦探”们在这次峰会上又将讨论哪些话题？记者的采访从本次峰会的承办方——浙江万马律师事务所主任徐敏开始。
 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徐敏非常小心地回避了“私家侦探”这个敏感词，向记者强调此次峰会的名称应当是2003中国商务调查峰会，由中国行为法学会主办，将于12月18日至20日在杭州举行。
‘私家侦探’目前在中国还是不被允许的职业，早在1993年公安部就发布了《关于禁止开设“私人侦探所”性质的民间机构的通知》；而我们强调的是商务调查，两者有本质上的区别，后者的主体是律师或律师助理，通过其调查取证，为委托人提供服务。”
据了解，国内以“民事调查”、“商务调查”、“信息咨询”为机构名称在工商局注册经营的调查机构超过百家以上。
在某调查公司的网站上，记者看到其业务范围非常广泛，包括寻人、情感忠诚调查、子女行为监护、追讨大额债务、行踪调查、信用调查、知识产权调查及打假维权、经济情报调查、解除性骚扰烦恼等等。其价目表也写得很细，商务调查类收费从2000元起或1000元/天，暗访取证类收费1000元起，清债收费则按收回款额的25％——50％收取。
“我们希望通过峰会揭开调查工作的神秘面纱，改变鬼鬼祟祟的形象，为调查工作的合法化进行探索，所以本次峰会提出了‘阳光下的调查’的口号。”徐敏说。
私家侦探”禁令未开
去年年底，国家工商总局商标局调整了商标分类注册的范围，将原来42类商品和服务商标注册扩大为45类，其中新增的或在原来基础上更为细化的允许注册类别包括提供私人保镖、侦探公司、寻人调查等的“安全服务”。
不久，重庆邦德商务信息咨询公司在重庆市工商局注册了“邦德”两字及公司的标徽。
中国“私家侦探”是否禁令已开？记者从国家工商局商标局了解到，商标注册成功后并不等于可以从事商标涵盖的经营活动，注册商标后只能代表商标的持有者可以独享对该商标的使用，但企业的经营活动必须严格限制在工商营业执照核准的范围之内，目前企业登记还没有涉及到侦探类的范围。
中国行为法学会常务副会长马宝善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公众调查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一种必然产生的新鲜事物，至于国家目前还没有承认其合法性，那是因为目前仍处在一个探索阶段，条件具备时会出现相应条例来规范这个行业。
社会需求催生调查业
徐敏所在的万马律师事务所从去年8月开始成立了杭州第一家调查事务所，主要从事个人民事调查和商业调查，最多的时候有20余名调查员。“社会上对这个行业的需求非常大，我们的业务现在已经多得接不过来了，其中个人民事调查占业务的主要部分。”徐敏说，“我国《民事诉讼法》规定‘谁主张谁举证’，但是当一般的公民的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时，当事人却不具备法律所规定的相应调查权，也没有技术和能力开展调查，往往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这就需要第三方力量提供帮助。”
徐敏坦言，他们接得最多的业务就是婚姻忠诚调查，丈夫提出离婚，妻子隐隐觉得有问题，但苦于没有证据；还有企业产品被人仿冒，但仿冒了多少，企业无法取证；另外法院判决后，被执行人失踪或财产隐匿，这些“法律白条”，又该找谁去讨……
 各路“大侠”聚会切磋
据介绍，此次峰会上，全国各地上百名法律界权威人士，国家公、检、法、司等职能机构的代表，从事公众维权调查工作的律师事务所、调查公司及个人，将就一些法律界尚未明确的议题进行探讨。其中一大看点就是各路“大侠”将在调查手段、技巧上进行切磋。
在国外侦探片中，“私家侦探”总是戴着墨镜、竖起衣领，揣着摄像机、照相机，跟踪盯梢，中国的“私家侦探”又是怎么样工作的呢？
“最近，有个香港的客户找上门来，说他们商品的外包装被人侵犯专利，但是谁侵犯的不清楚，做多少、销往哪里更是不知道。结果我们只用了1天半的时间，就收集到了他需要的材料。”徐敏说，“怎么收集？我们兵分几路，按照包装上的电话、单位名称，去工商局查原始登记材料，还可以找到印刷包装的厂家。”
当然，调查员的工作也并不轻松。“一次，我们为委托人调查一笔7年没有讨回的债务，为了了解被调查人出没的银行、接触的客户群，调查员在寒风中盯了一晚上，整整9个小时，靠3个面包充饥，终于等到被调查人出现。最终，我们在9天里摸清了他的财产状况。”
调查手段有待规范
调查人员在进行调查时，往往采取跟踪监视，伺机偷拍、偷录、偷摄的手段获取证据，这样，公民的隐私如何保护？“隐私是相对的，就拿夫妻而言，在隐私权之外还有一个忠诚权。一方越轨，难道另一方就不能过问？隐私有时候更是阴私。”徐敏说。
调查机构有时还可能成为心怀不轨者侵犯他人合法权益的工具。据报道，此前在成都、武汉、南京等地，已发生了一些由民间调查机构引起的诈骗闹事、暗中拍卖被调查人家庭隐私情报资料等事件。
 新中国第一家“私人侦探所”是1992年在上海诞生的，但不久即停业。中国“私家侦探业”由于多从事讨债、追踪隐私等活动，产生了较为严重的负面影响，所以才被公安部门明令禁止，这主要缘于没有相关的法律进行规范，而且部分从业人员素质低下造成的。
“目前迫切需要建立一个准入制度和行业标准，规范调查员的行为。此外还应建立相应的组织架构，设立投诉渠道。”业内人士认为，“在目前尚未出台相应规范的时候，从业人员应当加强自律。”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何家弘指出，“私人侦探”行业内部应定期互相联系和沟通，制定出一个自律机制，形成统一的规章制度，对整个行业进行规范；一旦这一规范得到有效的实施，无疑对整个社会的治安、经济的发展都能够起到良好的促进作用。
私家侦探业年营业额逾千亿美元
如今美国私家侦探从业人员已达160多万，是美国正规警察人数的3倍，这个行业的年营业额已超过1000亿美元，名列世界首位。
美国“平克顿”私家侦探公司于1850年在芝加哥成立，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一家私人侦探所。该公司在世界10多个国家设立了分支机构，人员总数达到数万人，其主要业务包括保险业调查、商业调查、民事调查，甚至为国家获取情报服务。
 私家侦探还调查跨国政府丑闻与官员腐败。最为著名的事件就是美国私人侦探所在2001年底，参与缉拿了涉嫌贩毒的墨西哥金塔纳罗奥州前州长马里奥·威兰纽瓦。